若你漫步于里斯本的老城区，街角教堂的外墙、地铁站的穹顶、甚至一家普通咖啡馆的墙面上，极有可能被一块块色彩鲜艳、图案精美的蓝白瓷砖吸引目光。它们有一个美丽的名字——阿祖莱荷(Azulejo)。这种源自摩尔文化影响、融合葡萄牙美学而形成的陶瓷艺术，不仅是建筑装饰的一部分，更是葡萄牙历史、信仰与记忆的载体。
阿祖莱荷最初是由阿拉伯人带入伊比利亚半岛的，名字源于阿拉伯语“al zuleiq”，意为“光滑的小石头”。起初用于宫殿和清真寺的内部装饰，后来逐渐演变为葡萄牙王室、宗教建筑和市民住宅广泛采用的艺术形式。16世纪末，随着欧洲文艺复兴与航海贸易的兴起，阿祖莱荷的图案开始丰富多变：有圣经故事、田园生活、巴洛克人物、航海图腾，甚至记录葡萄牙史诗《卢济塔尼亚人之歌》的内容，成为“瓷砖上的编年史”。
这种瓷砖艺术并不只是工艺品，它是葡萄牙人对文化认同的具象表达。每一面墙壁上的拼贴，都是历史、宗教与审美共同作用的结果。比如在辛特拉的小镇，有一座修道院的走廊以《创世纪》为主题创作了整整十面墙的阿祖莱荷瓷画。它既是宗教教育的工具，也是一种图像化的“平民圣经”。
但随着现代建筑材料和工业化批量生产的普及，传统手工阿祖莱荷工坊逐渐减少。20世纪末，葡萄牙一度面临“失墙失瓷”的文化焦虑——大量阿祖莱荷作品被盗卖、破损或长期无人修复。
幸运的是，21世纪初，葡萄牙政府设立“国家瓷砖保护项目”，并创立了专门的“瓷砖博物馆”。此外，一些设计师与工坊联手，让阿祖莱荷以时尚、环保的姿态重回当代生活。如今，你可以在可持续手袋、环保水瓶、家具甚至数字NFT艺术中看到它的身影——斑斓不再止步于墙，更进入了每一个现代人生活的细节中。
阿祖莱荷教我们一件事：文化不只是一块块遗留的砖，而是一面面被继续绘制的生活画卷。它静静镶嵌在国度的表层之上，也深埋在民族情感的基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