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传统文化的璀璨星空中,文房四宝熠熠生辉,而砚台作为其中重要一员,承载着文人墨客的才情与梦想。鲁柘澄泥砚,这一曾与端、歙、洮河砚并称四大名砚的珍品,虽在南宋失传,却历经三十余年的艰辛复原,以其沉静坚韧、温润如玉的特质,重新闪耀在世人面前。
鲁柘澄泥砚的历史可追溯至唐代以前,北宋时期达到鼎盛。它因产于春秋时期鲁国属地制陶古镇柘沟而得名,柘沟镇拥有得天独厚的陶土资源,这种陶土系单一五色(白、红、黄、灰、绿)陶土,化学元素齐全,比例适当,耐高温,非常适宜烧制陶器。以柘沟村为中心,方圆26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陶土储量高达12.2亿立方米,土层距地面0—6米,易于开采。早在“孔门十哲之一”的子路(仲由)的故乡,鲁柘澄泥砚就已成功创烧,并因优秀的品质深受士人欢迎,与山西绛州对应成为当时山(太行山)东的澄泥砚产地。自唐以后一直到清代,山东泗水柘沟都因砚品质地优良,加之地处文化中心影响较大,始终都是澄泥砚的主产地。
然而,南宋以后,连年兵燹,再加上澄泥砚烧制工艺过于复杂,成品率不高,鲁柘澄泥砚渐渐失传,中间历八百年之久。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日邦交正常化所创造的机缘,让鲁柘澄泥砚的复烧迎来了曙光。1972年,日本访华团成员提出要购买山东出产的澄泥砚,国家有关部门找到当时的鲁砚收藏专家石可先生帮忙寻找,从而引起了石可对澄泥砚的重视。在他的奔走倡议下,泗水柘陶工艺师杨玉祯带领团队开始复烧柘沟澄泥砚。
杨玉祯,这位出生于泗水县柘沟镇农村的匠人,小时候接触过鲁柘砚,对它有着深厚的感情。尽管初次拿起刻刀时已年逾五十,但他凭借着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和执着,克服了重重困难。最初的三年中,他不断从参与恢复鲁柘澄泥砚制作技艺的鲁砚大师石可身上汲取营养,边研究边练习,纵然满手被划得都是血口,破旧潮湿的研究所让他很快患上风湿病,他依然以耐心地钻研着雕刻技艺。他沿袭山水、龙纹等传统雕刻内容的同时,深度发掘本土文化,依托《史记》记载,创作出“泗水取鼎”等独具柘沟文化特色的砚台,使鲁柘澄泥砚的名称得到更为具象化的诠释。
鲁柘澄泥砚的制作工艺复杂繁琐,技术难度很大,烧制成品率低,其制作过程全部由手工完成,包括选料、碎料、配料、过滤、澄泥、揉泥、抽空、晾泥、酵泥、制坯、选坯、整形、修坯、晾坯、初雕、精雕、打磨、装匣、入窑、烧窑、出窑、再水磨、复修、精研、包装等二十几道工序三十余种工艺。制作一方优质的鲁柘澄泥砚,首先要选用柘沟高密度矿土陶土,经过澄泥、过滤、阴干等工序,使陶土变得细腻均匀。然后进行成型、晾坯、雕刻,雕刻时匠人们需要凭借精湛的技艺,将各种图案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砚台上。最后经过烧制,才能得到成品。在烧制过程中,窑火的温度、时间等因素都会影响砚台的质量,因此成品率较低。
经过十余年的尝试,1990年,第一窑鲁柘澄泥砚终于试烧成功。复烧后的鲁柘澄泥砚,不仅保留了传统的优良品质,还在某些方面超过了宋代所制。它具有沉静坚韧、温润如玉、含津益墨、声若金石、手触生晕、发墨如油、不渍水、不损笔、古朴大方等特点。其质地、造型、色泽、使用等方面,不仅超过宋代所制,还优于国内同类澄泥砚。就连特别名贵的鳝鱼黄、蟹壳青、玫瑰紫色也稀数可见,并可生产色彩艳丽的绞泥彩、过渡彩等。
鲁柘澄泥砚的复烧成功,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1991年5月,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谷牧出访日本,将鲁柘澄泥砚作为国礼赠送给日本前首相海部、中曾根等贵宾。此后,鲁柘澄泥砚还作为高级礼品赠送给韩国、德国等国家以及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地区的知名人士和朋友。它多次作为国礼赠送外国政要和国际友人,被台湾“中华艺术馆”和国内多家博物馆收藏。在1994年中国名砚博览会上,鲁柘澄泥砚荣获金奖,进一步证明了它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如今,鲁柘澄泥砚已生产出墨、酱红、灰、花等数十种花色,五百多个品种(以仿唐、宋、明、清名砚为主)。正式被确定为唯一一名省级“非遗”鲁柘砚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后,杨玉祯开始致力于传承人才的培养,先后义务收徒20多人。如今,泗水范围内的制砚、制陶匠人多是从鲁柘砚工艺研究所一步步成长起来,且已呈现出星火燎原之势。鲁柘澄泥砚也开始频繁亮相于中国国际文化旅游博览会等大型文化展会,受到更为广泛的关注。
鲁柘澄泥砚,这一失传八百载的珍品,在匠人们的努力下涅槃重生。它不仅是一件文房用品,更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承载着历史的记忆和文化的传承。在未来的日子里,相信鲁柘澄泥砚将继续绽放光彩,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爱这一传统艺术。
